凤卧摘柚

恒嬉沧浪之水 · 发表于 2013-10-26 22:21:43

星期五下午，门口的保安说，明天去摘柚子。我随口答应了。之所以随口，是因为小时候多次去摘过，多半是几个小伙伴围着一两棵柚树，然后个个仰着脸，吞咽着唾沫紧盯树上那个猴子似的人。有一个果子落地，便“哗”的一拥而上。柚子个虽不小，但皮多，肉细，留在嘴上的记忆是苦涩多于甜美。

车过红军桥盘山而上时，我仍觉得此行只是出去散散心，至于摘柚子，不过是顺带罢了。直到绕过几个弯，突地看见“东南文旦基地”几个字时，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。不容我多想，前面不远的小山上已经出现了一片墨绿色的林子，一层一层地一直到山顶。下了车，便见路边一棵挨着一棵的柚子树，累累果实争先恐后地压低了枝。一阵风过，满身是柚子的清香。微黄的果子和深绿的叶子，在秋日的阳光下，闪动着清秀的光。耳边再添几声鸡啼，觉得整颗心，瞬时柔软了。

保安的岳父已经等在那，我们一到，便笑呵呵地引着我们走上那条密集的石阶。一到他家的园子，老人便拿起一个工具，一条一人半高的竹竿，一头固定着一个漏斗形的竹做的小筐。这里的每一棵柚子树酷似桔子树，枝条都往四周散开地长，最高处也不过3米左右。所以摘柚子，根本不用上树，只需高举那条竹竿，让漏斗的口套住柚子，轻轻一旋，柚子就在筐里了。一分钟不到，老人已摘下了三四个柚子，然后很客气地请我们到他家。

这是建在半山的几间相连的两层木屋，面前是土坯围成的方形小院。四五个人围坐一起，杀柚，品尝。柚子皮薄肉肥，汁多味甜。咬一口满嘴的水，满口的清爽，没有一点的苦辣涩，如炎炎的夏日喝一口浓度适中的果汁。那淡香一直从嘴里流到胃里，让人不禁通体舒畅。我一口气吃了大半个，咂咂嘴，再舔舔唇，然后惬意地举目四望。最先入眼的自然是近在头顶的柚树，神奇的是那蓝蓝的天，竟像是贴在那枝头上，显得纯净无暇。李白的“手可摘星辰”是要在“高百尺”的楼上，而我只需站起来，便能摸到了天。由于在半山，还能看见别处人家的木檐青瓦在枝叶间隐隐现现。

这时，耳中突然传来急雨似的唰唰声，蓦然一回首，便见一棵参天大树屹立在宁静的阳光下。树的主杆，犹如巨蛇挺立，繁茂的枝叶却像无数的烟花瞬间齐放。急步走近，才知道，这是一棵已有三百多岁的香枫。这时，又一阵风过，那声音竟像是飞下百丈的瀑布发出的。闭上眼，脑中便有了那漫天舞动的水雾。我便驻足细赏。意外的，我发现，这树有奇异的地方。从正面看，它如一条出水的蛟龙，正昂首欲冲云端，那枝叶便成了腾云的利爪；从背面看，它又像一位婀娜的少女，正微弯着腰，略翘着臀，跳着一支三百多年的孔雀舞。在阳光的涂抹下，那枝叶，便是多彩的羽毛了。

这样的地方，让心宁静又激动，激动又宁静。这样的地方，怎能不让人流连又忘返，怎能不让人忘返又流连？